美文选粹林纾英一个失血的村庄节选
北京正规皮肤病医院 http://pf.39.net/bdfyy/bdfzg/210505/8918432.html 美文选粹 一个失血的村庄(节选) 文丨林纾英 我在等待,在守候着,我等待村庄回归,等待那条融入我灵魂的河流。我用文字记录,用文字去完成对一个村庄的坚守。我希望千百年后,生息在这块土地上村庄的子孙会在我显白的文字里寻到他们灵动跳跃着的那个绿色村庄,尽管我不确定这块土地上还能不能生长出它的子孙,照此下去!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艾青《我爱这土地》村庄是什么 村庄是什么?是水流潺潺,遍地长满野草与野花,有山峦,有梯田与瓜果,还有乡亲自足自乐的笑脸。村庄是铺陈于大地上的一幅农耕画卷,是我的精神家园。打开村庄尘封的门,我就看到了这个村庄,看到了一方小院里养着的一群鸡鸭。器宇轩昂的芦花大公鸡满院子追撵着一只母鸡,之后用它强劲的喙扭住母鸡的鸡冠,把那只棕红色老母鸡死死地压在身下。我还看到一条老黄狗烦躁又无奈的耷拉着硕大的舌头满院子转悠,哈喇不断地从它的舌上滴下,落到院子里的土地上。转了一圈后,狗就在门楼下阴凉地方卧下来,一边继续哈达哈达喘着气,一边看院中系着围裙忙碌的女主人。傍午,天越来越热了,从各家各户院墙内不断地有母鸡下蛋后抻着脖子,一个比一个起劲地“咯咯哒、咯咯哒”自豪而又炫耀的声音传出来。寡妇三翠家的大门一如既往死死地紧闭着,她紧闭着的狭窄门缝从来就不曾透出半丝的闲言碎语。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老汉叼着一只老木头烟袋沿河边慢悠悠地走着,在他的肩上有一付木骅犁,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头老黄牛,牛不时地甩着尾巴驱赶那些不即不离一路追随着的牛虻与苍蝇。牛背上有一捆青草,后面还有一条追着老牛尾巴撒欢的狗。……我从村庄那扇尘封已久的门后轻易地就捡拾起这幅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落满了时光厚重的灰尘。当我一点点的拂拭去尘灰、当我细细审视照片的时候,我看到了时光的冷厉,它已经褪去了村庄昔日的温柔与明丽。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希望能够回到我从前的村庄。多年来,无论梦里梦外我一直就在追寻这个村庄,我的车轮不停地在城市与乡村之间滚动,从城市到乡村,再从乡村到城市。我的灵魂也跟随着我的脚步在这三十几分钟的路上徘徊,就像一只飘忽在半空中的风筝。我在这一头,家乡在另一头。那条长长的路是连结我和村庄的丝绳。我的村庄名字带一个“沟”字,针对这个村庄,后来我查了很多资料,在众多的史志中我没有找到关于村庄的历史记录,只在一本乡志中发现了对于村庄人口数量与土地面积的简单介绍,可见这个村庄在历史上,在人们眼中有多么微不足道。村庄隐于沟深林密的群山交叠处,实际上就是群山皱褶处一条大沟里的百多户人家。而就这样一个深居简出的小村庄,多年以后竟被人们发现了它存在的价值,像名贵古董一样从深山里开发与挖掘了出来。多年来,这个大沟里的村庄一直就像一棵深深根植我心底的枣树,我能记起它开出的花、结出的果,还有沟里潺潺流淌着的小河。我是闻着它的花香,吃着甜果,喝着甘美河水长大的山里孩子。如今我的肉身走出了村庄,我的灵魂却从来就没有从那里走出来,从没有一刻将这个村庄忘记过。我一直被诱惑着,我总惦记着,渴望能回到它的从前,去采摘,去收获;我渴望着再次走进村庄的河,用它的清波洗去我一路走来的风尘,滤去我历经红尘的千百沧桑。只是,我没有想到村庄会长出那么多的刺。小河干涸了。没有河水滋润的村庄开出了更多的花,是变异的花,无香无色。它结的果越来越少,却长出了越来越多的刺。村庄在时间久远的干涩与无情磨砺下,青葱被一点点地锈蚀掉,一天天地露出了它的瘦骨嶙峋,像一个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贫病者。自此后,我一直就在期盼,期盼河流能重回我被时代割裂与瓜分了的村庄,我等着它去唤醒村庄的沉寂,去滋养灌溉,去医治村庄的贫病。我在等着它回来,而它始终没有回来。我等来的只是村庄刺的繁盛。尖锐的刺,那么的醒目,那么扎眼。我被村庄的刺扎的生疼。……失了血的村庄 以前村子每家每户都会打机井,钻头伸入地下一丈左右就会钻出水来。村庄的河流消失后,那些浅表的机井慢慢就不出水了,再深入钻探,打出来的也不再是甜水,既苦又涩,后来村子就用上了自来水。村民做饭洗菜洗衣洗澡都用自来水,自来水是要花钱买的。自从村子通了自来水,我在村里街道上极少见到鸡或鸭,能见到的只有几条用来看家护院的狗,牛羊也见不到了。不久之前我偶然地在村庄见到了一头牛,一个人,我一度被这一人一牛所构成久违了的和谐画面所感动。那时我面前刚刚有一辆奔驰车驶过,紧跟着从楼角就转出一个农人,他手里牵着一头大黄牛。农人、黄牛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着,原本空旷惨白的马路就因了这一个人一头牛的出现而呈现了少有的和谐与柔软。少时,牛不适时宜地抬起它棍子一样粗硬的尾巴,在洁净的路面上“啪嗒啪嗒”就落下几泡稀呼啦的牛粪。农人,黄牛,牛粪,构成了我多么熟悉又亲切的原始乡村景象啊。那一时刻,我没有像在城市马路边见到狗屎那般恶心生厌,却在心底生出了一份格外的亲切与感动。只是这份亲切与感动没有持续多久,片刻之后我便在村庄另一头见到了与刚才画面极不相谐的场景:一大坨血淋淋的牛肉摆在了屠户面前一方木头案子上,或许是为了标榜他牛肉的生鲜,或者不是注水肉,在他案子另一头还摆放着一副新鲜的牛肝和着正滴沥着血水带着皮毛的牛头,脚边也胡乱堆放着一张沾满血迹的牛皮及四只没有剥皮的牛小腿。那头刚才还牵在农人手中的大黄牛就系在案边不远处一根木桩上。牛低着头,我看到大滴的泪正从它的眼里流出来。在我看牛的时候,牛慢慢地扭头看了我一眼,它满眼含泪,声音低哀地向我轻轻哞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向我求救。我是无力拯救一头牛的,就像我无法挽回村庄的颓败。村庄失去了耕地,村庄里的牛也就失去了耕地犁田的使命,一头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牛,被宰杀被切割就成为了它不可逆转的宿命。我知道,即便我能救这一头牛,我也救不了所有的牛,就如我无力拯救我日渐沉陷的村庄一样。人与牛一样,个人与个体是永远无法与一个时代相抗衡的。那头牛是我很久以来在村子里见到的除狗以外唯一的一头牲畜。村庄已不再是人欢马鸣的村庄,也不再有鸡飞狗跳羊上墙的热闹了,我的村庄正被人一寸寸地从农耕土地上剥离了出来。村庄的河流消失了,随之而去的就是青山,是山林。一棵棵古老的大树轰然倒下,成片的大树相继轰轰烈烈地倒在现代化的电动工具之下。曾经乌油油的青山经过人十几年、几十年无休止地砍伐与开采,如今就像患了斑秃人的头颅,裸露出一方方青煌煌的头皮,而后被雨水,被冷厉的风淘洗,青筋历历,沟壑嶙峋。昔日温软的村庄被水泥沙子浇铸得日渐坚硬,塔吊林立,机械轰鸣,灯火日夜不息。一座座高楼大厦在村庄旧址上很快地拔起,又不断地向着村外的林田蔓延开去。原本闲适安详的小村庄日渐繁华热闹起来。这样的繁华热闹是以农民失地,村庄失去青山绿水为代价的。炎夏季节,太阳热辣辣地晒烤着村庄的水泥沥青路面,街巷里蒸腾着滚滚热气,路两旁已经没有如盖的梧桐大树可以乘凉。如今,在村子里已经找不到一棵,哪怕是小小的梧桐苗,这些树的生长空间已被开发商们掠夺殆尽,村庄里再也看不到梧桐满树招摇着的紫色喇叭型花朵,也闻不到桐花季节弥漫于街头巷尾优雅沁人的香气。梧桐树一圈圈圆满的年轮已被滚滚的历史车轮无情地碾碎,它们用以记录岁月的华美年轮被权贵们完整的掠走,然后被切割,被重组,成为了豪宅内一件件昂贵的饰品。时间是无情的,它淡去了村庄昔日的温情,也淡去了村人熟悉的容颜。城市化改造给村庄带来了许多陌生的建筑,陌生的人,陌生的面孔。开发者们掠去了村庄的青山,掠取了村人的土地,他们在曾经的青山,曾经的小桥流水上大兴土木。一座座豪华别墅遮蔽了村庄老旧的房舍,西服革履于是得意地昂扬于灰头土脸乡亲之上。高速路,高铁,豪宅名车,夜总会,高尔夫毫不手软地挥霍掉了村庄鸡鸭牛羊们世代繁衍生息的牧场。昔日那个圆润饱满的村庄如今只得苟延残喘于城市夹缝之中。村庄的话语权被强者掌握着,大量的自然资源被他们廉价地输出与攫取,原居住与这片土地上的人反成了客居人家。他们呼吸着他人经营出来的工业废气,花钱吃着有毒的粮果,喝着化工废水,用着比城市居民更高的电价。一生纠缠乡土的乡亲终于没有了土地可以纠缠,一时间内他们轻松自在的似卸去了满身重负,只是还没来得及缓过一口气,一转身就跌进了一条既无退路也看不清后路的黑洞,那是一条无底的黑洞。在今天,村庄里被断了后路的农民似乎已经忘记了微笑,那种发自内心知足的微笑。他们失去了靠天吃饭的资本,他们奔走的脚步日益的匆忙与仓皇起来,表情严肃而木然,连孩子也不能例外。村庄,终究是被掏空了。村庄成了入侵者的村庄,成了暴发户的天堂,原本那些土地的主人一转身就成了在自己土地上给他人打工的奴仆。曾经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被现代文明彻底地打破,笼罩在村庄上空的是焦虑、是躁动、迷惘与不安。昔日安详踏实的小村庄终究远去了,它只在大地上留下了一抹苍凉而落寞的背影。作者简介林纾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第四届、第五届签约作家,全国公安文联文联散文分会副主席,山东省闪小说学会会长,鲁迅文学院第三十三届高研班学员。编辑陈计会 制作 陈晨 审核 夏晓露 投稿邮箱: gawlswfh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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