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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文学—纯文学的聚集地

著名书法家张怀江老师题写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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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沉默味道

执行主编：陈荣来温雄珍

★倪天怡，千禧龙年出生，现就读于中国政法大学，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和威海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三好学生，威海最美书香家庭，怀觚握椠，妙笔生花，醉心于读书撰文，作品经常发表，多次获奖，在第十四届和第十五届叶圣陶杯分别获得国家级现场作文决赛一等奖。第十六届叶圣陶杯一举获得国家级现场作文决赛特等奖。第十九届语文报杯获得国家级现场决赛一等奖。第二届全国经典阅读获得国家级现场决赛特等奖。第五届北大培文杯中文作品获得国家级决赛二等奖，英文作品获得国家级决赛二等奖。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愿意趟过历史的长河，仰望星空，用心书写。灵娥倪天怡（中国政法大学）鱼山之下，坎坎击鼓。吹洞箫，望极浦。女巫进，纷屡舞。陈瑶席，湛清酤。风凄凄又夜雨，前人候且候，后人苦复苦。来世兮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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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泰山，临黄河，有东阿。东阿者，古之名邑也，仓颉身后居在此。黄河北岸，泰山西来余脉，有鱼山。鱼山上，一道士。此道非乾而为坤，身非红尘世间身，未出家亦不在家，履非五云之轻履，衣非天仙之霞衣，冠非五岳真形冠，不履薄冰，不临深渊，临水看水，在山望山。鱼山何以为鱼山？女道士心想：千事有先后，万物存因果，此际尚无鱼山之名，世人称之为吾山。吾山何以为吾山？女道士念道：“瓠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洋洋，虑殚为河。殚为河兮地不得宁，功无已时兮吾山平。”是为汉武帝之《瓠子歌》，中有“吾山平兮钜野溢”之句，吾山之名由此而来。何以登吾山？未及思，听后知。空中梵天忽响，岩岫诵经有声。女道士好道亦好佛，却顾恋及腰的头发。听见那诵经声清婉道亮，远俗流响，她又下意识地寻起头发。绕不出指的一场空，却不全是子虚乌有，黑瀑未垂身后，乌丸正盘头上，怎么又忘了呢？女道士心想：青丝亦是身外物，知它在就是了，管它是在何处？于是乎闭目凝神，聆空中之天乐，以为其声动心，故复独听良久。叹之美妙绝伦，意远岂不感深？感此梵音良久立，蔽住了凡间言语。女道士既回过神，发觉傍身有一人。在吾山闻见天乐的，果然不只她一个。察其容姿，清雅甚，亦不乏贵尊。观其服色，确为此时人，亦是她此番出行之所寻。女道士自有使命来意，虽已交集百感，却仍摆着不动声色脸。她知晓彼人身份，默念云：“东阿王植公，降生曹魏王宫，云高天籁连竺中，鱼山接长空。瑞应本起得删治，七步诗八斗雄，和平妙音世界同，梵呗源真宗。”她未出声，亦出不得此声，是为伏虎罗汉之《东阿王赞》。河之两岸，千七百年。女道士怜惜头发，也甚爱佛家书。素未谋面亦故人，缃帙汗青屡见君。她尝览南梁慧皎之《高僧传》，中述陈思王曹植深爱声律，属音经音，既通般遮之瑞响，又感鱼山之神制，删治瑞应本起，以为学者之宗，传声三千有余，在契四十有二。然而女道士所来之时，陈思王尚不是陈王，更不是陈思王。至于传声在契之事，亦未始。故曰：何不拟其声？女道士既知后而言先，因与萍水相逢者相谈。而后乃摹声节，写为梵呗。纂文制音，传为后式。梵声显世，始于此。女道士笑而自云：法苑珠林，诚不我欺。法华玄赞，果不其然。女道士并非此间人，故而博古又通“今”，知前尘也知后尘，纵横来去由己身。而那位萍水相逢者，频频转徙至东阿，自以行如囚徒，甚忧闷，甘沉沦。女道士总以使命为尊，既知彼人之任，也晓自身之任，故而引之导之，感之召之，却自称“愚人”，亦不知她是渔人、虞人、舆人、余人，还是鱼人？女道士自云：贯昔时，又一好兄弟，本应如此。她见友人意气新发，文心渐回，拟天乐而制梵呗，又重归著作身，研究儒典云云，即向他道了别，打算采风说书去。出吾山而游天下，怀觚握椠笔生花，两年之后结局时，有空再来探探他。曹魏太和六年二月，曹植改封陈王，邑三千五百户。其年，其以旧事并新事，汲汲无欢，怅然绝望，发疾薨逝。时人照其遗愿，将其葬于东阿鱼山。女道士算计着日子，自孙吴之建业，归曹魏之东阿。临水未看水，在山却望山。上山，山顶多了一灵庙。进门，庙里塑了一金身。友人离世道山归，多少总是悲。她于庙旁营建一小室，在此手抄友人文集十卷，意欲使之传后世，曰：“不可朽，不可灭，不可失。”星月为明，萤相与争，揉眼出门望天灯。手书时日过久，似乎越发疲累。为甚么腰酸背痛？八斗渐加身，如何能不重。忆奉莲花座，兼闻贝叶经。岩光分蜡屐，涧响入铜瓶。日下徒推鹤，天涯正对萤。鱼山羡曹植，眷属有文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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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宁者，上虞南乡里，北不过上浦，南不过清风，东界余姚，西界会稽。其居也，左湖右江，往渚还汀。面山背阜，东阻西倾。始宁墅，其居也。抛开梦里梦外，不管真假虚实，女道士似乎总是闲不下来。她这一回游历，已经将近两百年。她不喜欢版图撕出来的裂，不喜欢战火烧起来的乱，却快走到元嘉草草的年。一回一回复，毁掉多少书？她一面把数不过来的籍册誊录，一面学得天下名书家之篆、隶、楷、行、草书，还要踏遍五湖四海大小路，作她无与伦比的鸿篇巨著。女道士且歌且行，且览且记，行至上虞南乡之始宁，有事于此，将探一故人。“小客儿，如今也四十有余了。”女道士喃喃自语。女道士脚著登山屐，然兹日并不登山，不先往北山二园、南山三苑，不先见百果备列、乍近乍远。特意著上此屐，是将访造此物之小儿矣。她知这南北两居水通陆阻，谢家子大兴土木营小湖，众流所凑，万泉所回，别有山水，路邈缅归。算上一小卦，是夜清风明月将甚好。不用一钱买，何不揽风抱月泛航船？“得道应须慧业文人，慧业文人我。”敲门不必以手叩，更不用把砖抠。倒空如镜，琉璃碧千顷，翡翠波万层。夜来一片黑，观之亦甚美。若于湖心抛一饵，不分慧鱼愚鱼，总是逐浪来上钩。她从不把饵抛，湖中物饿不到，何必扰。女道士泛舟于湖上，听风并望月。友人谢灵运甚爱酒，满杯以出舱。女道士对月有所思：昔时幼度少颖悟，譬如芝兰玉树，立于谢家之庭阶。兹日所见“小儿辈”，谢幼度之孙也，以为他来世不久，却竟已到了中年。当初谢家小儿为徒，女道士为师，如今道士容颜如旧，竟像是徒弟的小儿辈了。如何寻见，旧时堂前燕？数十载间已如是，百载千年何以堪？滚滚都是江河，只是分了窄宽。时谢灵运因故称病归家，开山造湖。游玩喝酒集会赋诗，悉如故。与其族人谢惠连、东海何长瑜、颍川荀雍、泰山羊璿之交游，时人称此四者为“四友”。兹日谢氏未唤四友至，同游者唯其师，即女道士。女道士从不饮酒，却喜欢举杯对月，以为如此，古今一也。清夜立于航船上，仍是芝兰玉树姿。女道士谈起古今天地，说到魏晋以来之文士、文士之文事，这是她在谢家小儿幼年时候，即有意无意常论及的。谢家子微醺尚未入梦，小醉还算清醒，话听得甚明白，故而一面酌酒，一面答道：“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女道士未拊掌，自念妙，以为谢家子清狂放逸，颇类己，甚得意。女道士叹果然：陶庵老人真乃一奇才，这回事儿、话儿皆是真的，总的书名竟也恰巧碰上了。然而天下才之第九斗，她该收的还是会收。刘宋元嘉十年，有司奏依法收治谢灵运，宋主刘义隆下诏，于广州行弃市刑。女道士算着日子，自北魏之平城，往南宋之广州。谢灵运行刑日前夕，女道士复见谢家小儿。初发芙蓉，自然可爱，是诗亦是人。谢家小儿仍旧好仪容，是个美髯公，他舍不得他的长须，就好比其师女道士，舍不得她的头发。他将留恋之物交予女道士，托她将它赠给广州祇洹寺，以作寺中佛像之须。次日将行路时，谢家小儿复拜女道士，又予小笺一封，为其绝笔之诗。龚胜无余生，李业有终尽。嵇公理既迫，霍生命亦殒。凄凄凌霜叶，网网冲风菌。邂逅竟几何，修短非所愍。送心自觉前，斯痛久已忍。恨我君子志，不获岩上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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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过了四朝，建康还是建康。天下仍为天下，后生失了前涯。六朝到了第五朝，女道士还是女道士。天下仍在天之下，地上有笔常生花。女道士近年常居建康，又屡往平城、洛阳，近日复自洛阳归建康，因故行至禅灵寺附近，有事于此，将探一故人。忆往昔，造屐人离世十一载，江氏小儿生。时女道士自广州至宋州，见得江氏小儿，予之一物复一物，而后入北魏，寻拓跋佛狸伐、高令公。江氏小儿六岁即能作诗，孤贫而好学，沉静少交游。善属文，神腴骨秀，雄丽奇崛，诗体总杂意不浅，又颇擅拟古，故以文辞扬名。弱冠之载，起家南徐州从事，宦海沉浮数十年，近日因故罢归，泊于禅灵寺渚。湖非昔时湖，船非昔时船，谁复清夜泛航船？清风都要换个新旧，明月却是不死月。女道士独立沙洲旁，仰首观月，复叹古今一也。女道士欲访故人见，时候却不甚合适。泛船湖上，星观月望，亦是些耽误事的。原来江氏小儿年已老，才气稍减，少餐饭，多睡眠，早已不太酣然地睡下了。“小江郎，竟也老成这样了。”女道士无奈地摇摇头。她心想：江氏小儿困倦得将会周公，干脆为他设计一出好梦，安排几个妙人儿登台入场，如此这般把物取回，自己就不必出面了。待到他梦醒之时，才气可不只稍减了。女道士作了个揖，算是告别礼，而后泛船而走，将往乌戍去。回望冶亭，笑言：“鱼山曹植不必羡，文星亦我眷。才高八斗复九斗，九斗仍不够。”是夜，江淹入眠甚早，正迎婆娑大梦。见一人，自称张景阳，谓江淹曰：“前以一匹锦相寄，今可见还。”江淹闻之，探怀中得锦数尺，与之。张景阳大恚，曰：“那得割截都尽。”回头见丘迟，谓曰：“余此数尺既无所用，以遗君。”是夜，江淹梦复梦。又见一美丈夫，自称郭璞，谓江淹曰：“我有笔在卿处多年矣，可以见还。”江淹闻之，探怀中得五色笔，授之。自尔，江淹文章踬矣。再为诗，不复成语。故世人传曰，江淹才尽。南梁天监四年，醴陵侯江淹卒。梁帝萧衍为之素服举哀，赙钱三万，布五十匹，谥曰宪伯。女道士算着日子，自北魏之洛阳，归南梁之建康。有感而叹，回念江淹旧时语。“吾本素宦，不求富贵，今之忝窃，遂至于此。平生言止足之事，亦以备矣。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吾功名既立，正欲归身草莱耳。”难得有个不坏的结局。转眼间，女道士即脱了人世喜悲，回首又瞥见一四岁小儿，是为梁帝萧衍之长子维摩。女道士当然记得他，故欲过去小聊几句。江河之水滚滚东流不止，是时候识得下一个了。顾山红豆非为慧茹种，玄圃泉池也好游几游。女道士打算再往乌戍去，太子之师沈约在彼，彼处即太子读书处。尚未出发之时，偶至梁宫棋室，观萧衍与朱异对弈，以之为妙。观棋亦是个耽误事的，女道士摇摇头，复入藏书之房，见得珍稀藏书无数。萧衍亦是个雅致人，竟陵八友之一也。观此室，收来八斗之诗，纳进九斗之文，亦织了江家那匹锦。“鱼山曹植不必羡，文星亦我眷。才高八斗复九斗，九斗仍不够。”女道士且览且记，且歌且行：“九斗仍不够，五彩之笔今在手。一匹锦既有，千古何处不得游？然天长地久或有时，文思泉涌不可休。故曰一一名二，二二名四，三三名九，十十名百，十百名千，十千名万，十万名亿，千万亿名那由他，千万那由他名频婆，千万频婆名迦他，过迦他名阿僧祇……”“天人中能知算数者，极数不能知，是名一阿僧祇。”“阿僧祇匹锦，下笔如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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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僧祇匹锦，下笔如有神。”她呓语。鼓一声，钟一声，磬一声，木鱼一声，佛号一声……她似乎听见了梵呗，听得入了神，出了化，也出了画。昔年曹植创梵呗于鱼山，以汉曲讽梵文偈颂，贵在声文两得。而后支谦、康僧会、觅历几位高僧，于此亦有建树。南齐永明七年，竟陵文宣王萧子良，召建康各寺之梵呗名僧，论乐议事，成南方梵呗唱诵之哀婉新声。南梁武帝萧衍，以正乐之名弘佛法，立无遮大会、盂兰盆会等仪轨。此人精乐律，擅梵呗。鼓一声，钟一声，磬一声，木鱼一声，佛号一声……萧衍这一唱，唱了一千五百年。徐志摩《常州天宁寺闻礼忏声》有言：“这是哪里来的神明？人间再没有这样的境界！鼓一声，钟一声，磬一声，木鱼一声，佛号一声……”她从前读到南湖这些话，以为他总是一惊一乍。似俗无尘，似僧有发，复作了梦中梦，复见得身外身，又到了梦醒时分。她尚未睁开双目，而先摸了摸头发。绕得了指亦是半场空，司马迁也记海市蜃楼。乌丸未盘头上，青丝已难成瀑，都不过镜花逐水流。她未出家亦不在家，羁旅客子也。无限山海之间，她见天地宽。“古今一也，人与我同尔。”她及腰的头发早已不见，新拢起来的残丝刚刚过肩。她很快换上一身黑衣，又学顾城那般扣上帽子，她的帽子亦是黑的。她穿上轻快的运动鞋，忽而想到谢灵运的登山屐，鞋底安有两木齿，上山即去其前齿，下山即去其后齿，便于走山路。谢家小儿如何造之？方才怎没问个清楚。她摇摇头，后悔亦是个耽误事的。她背起甚厚重的暗色双肩包，那包鼓得像个雕花大灯笼，里面载着她的鸿篇巨制，藏着她的上下五千年。她拉起一只黑口罩，见它比始宁墅的航船夜更黑。她戴上一只单声道耳机，由是里外、高低、明灭、醒迷，尽在掌中矣。她被淹没于车水马龙人群中，她正奔走在二十又四史册里。……她的九斗无关一簸箕。她说盘龙卧虎高山齐，万丈高楼平地起。她总握着她的五色笔，偶尔也会数数她的锦，到底有无阿僧祇。……“古今一也，我与我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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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黄帝东至于海，登岱宗。建岱岳观，谴七女，云冠羽衣，焚修以迎西昆真人。七女之中，有一修而得道者。庇佑众生，与天同寿，灵应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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