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应家乡耀州之邀约,安黎老师写下此文,已被《阳光洒进心坎里——耀州区脱贫攻坚文学作品集》作为头条刊出。

浮叶对根的情意

——耀州城乡变迁漫笔

文‖安黎

人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就其精神层面而言,极易陷入自我纠结自我缠斗的状态,这山看着那山高,这河看着那河宽,手抓熊掌却留恋于鱼肉之香,坐拥蜀国却不忍舍弃陇地之阔。此情此景,颇像三角恋爱游戏中见异思迁的”第三者”:未与新人挽手时,烈火焚心,煎油烫魂,“为伊消得人憔悴”;但与新人共枕眠后,日夜厮守,却又甚觉乏味,禁不住地深情回忆起旧人的种种好处来。

人就如此这般地身处自相矛盾的夹缝之中,被欲望迷惑,又被追悔抓挠,瞻前而顾后,欲罢而不能。然而,人的痴心也好,妄念也罢,也许可以改变自己的小生活,却无法撼动社会的大根基。社会尽管由人组成,却常常置人的欢悦与疼痛于不顾,仿佛奔涌之水,或流浪之云,不肯因人的情绪转换而有分秒的停歇。今天的一抹风景,很快就沦落为昨日的黄花;明早泛红的一缕晨曦,瞬间就被夕暮的晚霞遮蔽。淘汰再淘汰,遗弃再遗弃,回眸凝望,满路抛扔的,皆是往昔生活的碎片和残骨。

作为芸芸众生的一分子,如我这般的多数人,充其量只是社会列车的乘客,而非手握方向盘的驾驶员。疾驰的列车,呈现着铁色的性格,从来就不肯怜惜乘客的表情,对隐现或浮现于车厢里的笑容和涕泪,丝毫不予理会,而是总在按照自己意念中蹦跳的狂想曲节奏,野马脱缰般地朝前奔跑。这时候,人适应或不适应,悠然或悚然,都难以将列车喊停。

新家具搬回了家,意味着旧家具必遭淘汰;新房舍修葺一新,旧家室必将人去楼空。当人从少年活到老年,从彼岸来到此岸,注定已无法原路返回,再也不可能与从前相拥,与往昔重逢。人大踏步朝前行走之时,是不管不顾的,也是满怀欣悦的,总幻想着远方比近处更为风光旋旎,未来比现实更为阳光明媚。但走得远了,眼前一片迷蒙,心里一片空落,于心慌意乱之际,朝朝暮暮地期待着能原路返回——这等景况,宛若随团旅游那样,未出发前,热血澎湃,脑子里穷尽各等美妙的幻想,但若真的落地异乡,也许脚跟尚未站稳,却已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倒数着日子,渴望着尽快回家。

民国时期的耀县(今耀州区)正东城门

离开又思念,亲近又别离。从长安通向耀州,或从耀州通往长安的宽路窄道上,我往往返返,历经近三十个花开花落的春秋。耀州在我的眼里,不仅是生命之源头,更是情感之绿野、精神之孵巢。作为耀州之树上飘零的浮叶,我从未减弱过对母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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