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说南汉

——宋朝风云录之十四

杨宇|文艺随笔

“珊瑚裁辇玉装车,夕醉明蟾晓醉花。南海南边天漫漫,君臣无梦到中华。”“金猊香袅日靡靡,玉陛连朝奏事稀。驯兽近前亲射杀,血花吹污侍臣衣。”这是明朝诗人范汭写的《南汉宫词二首》,将南汉的血腥之治,写得血肉淋漓。风云骤降、兵患连年的五代十国,南汉是一个平能不说的割据政权。从当年地理版图看,南汉幅员辽阔,绵延现今广东、广西、海南三省及越南一带。应当说南汉在中原群雄逐鹿中,只要当政者“我不犯人”,守住小朝廷一亩三分地,就算“人欲犯我”,那也固若磐石,或者“固若金汤”的。因为南汉地处当时中国最南端,西边是蜀国,东边是南唐,北面是武平,都是割据政权。更加重要的是,南汉北边有“南岭逶迤腾细浪”的众多大小山脉和罗霄山脉为天然屏障。光是由越城岭、都庞岭、荫渚岭、骑田岭、大庚岭组成的五岭,就是中国江南地区最大的横向构造带山脉,地势极其险要,就当时的交通条件说,除非有雄鹰的翅膀,人是难于翻越的。更何况浩浩荡荡的大军如何通过?军队粮草的运输如何接济?因此,南汉也就拜上苍所赐的这道天然屏障,在五代乱世中得以苟延残喘55年,最后被赵匡胤大军铁骑所平。这样子说来,好像对南汉抱有成见、大有不敬的样子。就事论事。南汉这个割据政权的许多荒唐事让人匪夷所思,除了一声叹息,确实无所可敬。先说南汉立国。南汉立国也像赵匡胤一样,源于一个外来户巧遇一个贵人。据《旧五代史》记载,有一个叫刘仁安的人,在唐朝时任潮州长史。刘仁安就是刘岩的祖先。刘岩的父亲叫刘谦,是唐末军中的一名牙将。所谓的牙将就是没有级别的下级军官。这位下级军官遇到了一个贵人——南海节度使韦宙。韦宙因为赏识刘谦,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让他由此走上人生的仕途。在韦宙的提携下,刘谦凭军功逐步升至封州刺史妆贺江镇遏使,拥兵过万,战舰百余。刘谦死后,刘隐继承父职,逐步统一岭南,进位清海节度使。后进封为南海王。刘隐网罗中原南逃的士人,留置幕府,并新、邕二州,平江东70余寨,又凿禺山扩建广州城,名为新城,城内建双阙。一跃成为岭南强藩。刘隐死后,其弟刘岩袭封。刘岩凭借父兄在岭南的基业,于年在番禺称帝,改广州为兴王府,国号大越,次年11月改国号汉,史称南汉,后又更名刘?,史称南汉高祖。南汉立国之后参照唐制,建三省六部等中央机构,开科取士。以文人和宗室诸王出任节度使,削弱方镇权力、逐步摧毁方镇制度,对外结好邻国,鼓励通商贸易,国势日趋富强。一句千古不易的金玉良言说的是:创业难,守业更难。平心而论,从刘岩的父亲刘谦到刘岩的哥哥刘隐,其创业也算是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刘岩一开始也为刘氏家族立下汗马功劳。只是登基称帝之后,泡进了权力酱缸的刘岩脱胎换骨,成了另外一个人,或者说腐化堕落成了一个魔鬼,折磨出了许多荒唐事,上演了一出又一出匪夷所思的闹剧。——奢侈无度,刑法苛酷。刘岩在位期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史载他“悉聚南海珍宝,以为王堂珠殿”,通过横征暴敛追求奢华生活的同时,实施严刑酷法,整天琢磨着怎么折磨人,还创造性地推出了诸如刀锯、肢解、刳剔、炮烙、截舌、灌鼻等待酷刑,并将杀人视为一种常规娱乐项目。刘岩死后儿子刘玢即位。老爹还没有出殡,刘玢就“饮酒宫中,裸男女高乐”。不久其弟刘晟政变,弑兄自立,成为南汉第3位皇帝。刘晟在位期间先后将自己近20个弟弟全部除掉,还喜欢亲自对人实施酷刑,过去曾经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的,或者早已失去利用价值的,刘晟都不会放过。为了威慑臣下,刘晟称自己的刑讯室为“生地狱”,热油锅、碎剐床……里面的酷刑应有尽有。据《新五代史》载:“晟既杀兄,立不顺,惧众不伏,乃益峻刑法以威众。”刘晟天天以美酒为伴,直至酩酊大醉。有一次,喝得大醉的刘晟半夜口渴想吃西瓜,就拿刀砍放在尚玉楼脑袋上的西瓜,结果连瓜带人劈成两半,但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口中西瓜汁又浓又红又咸……刘晟穷奢极欲,将南汉折腾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39岁在纵情声色中,酒精中毒身亡。刘晟儿子刘鋹继位,成了南汉新的混世魔王。——阉人政治,牝鸡司晨。刘鋹继位之时才16岁,不仅少无经事,缺心眼,还非常愚蠢,史称“至鋹尤愚”。由于他久居后宫,身边尽是阉宦之人,呼来唤去,言听计从,就认为他们这么听话是他们没有子孙家室,只能对皇帝一人尽忠。于是有一天,刘鋹下了一道诏书:“即日起,凡进士及第而欲登朝臣之列者,必须自阉。如自阉无着又欲得官者,由朝廷代阉。”后来竟然发展到连接受召见的和尚道士之类的外方人,也必须挨刀之后才能入宫。一时间,南汉朝廷之上,宦官林立,阉竖横行。这就是南汉史上“阉人政治,牝鸡司晨”的由来。——人妖治国,女巫通神。刘鋹除了喜欢用人妖治国以外,还喜欢用人妖沟通神灵,这个人妖就是一个名叫樊胡子的女巫。她自称是玉皇大帝附体,装神弄鬼,张牙舞爪,把没有见过世面的刘鋹唬得一惊一吓。樊胡子还说刘鋹其实是玉帝的太子。这样一来,太子只能事事听玉帝——也就是樊胡子的话,于是他什么也不管,将国事全权交给樊胡子,自己当太子在一旁寻快活。——宠爱媚猪,挥霍无度。刘鋹宠爱的“媚猪”不是猪,据《清异录》记载,是一个外号叫“媚猪”、生性奇淫的波斯女子。不过,也许是为尊者讳吧,此记载不祥。另据传说,是刘鋹不仅沉迷于美女,更喜欢胖女人。有一天,他外出逛荡时,碰巧看到一个黑胖的女人走过来。他长时间地看着她,觉得她很特殊,就把这个女人带进了宫殿。这天晚上更让他惊艳的是,虽然这个女人身材十足,但她对房事很熟练,乐得他无法找到东南西北。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无视政事,疯狂地爱着这个女人,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媚猪”。为了取悦皇帝,迷人的媚猪还将她的妹妹介绍给刘鋹。开心的刘鋹就将其他妃子列为:媚牛,媚羊,媚狐,媚狗,媚猫,媚驴,媚兔,媚猿、媚狮,与媚猪同称“十媚”。刘鋹身边有了“十媚”女人还不满足,竟然在后宫圈养了大量的狮、虎、豹、犀、象等猛兽。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和取悦“十媚”,刘鋹经常将活人驱赶到猛兽群中,自己和“十媚”以及妃子们在楼上围观,下面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他们则在楼上拍手大笑。另外,刘鋹为了满足他和“十媚”穷奢极欲的享乐,大兴土木,广造宫殿;为了采集南海珍珠装饰殿堂,组织“媚川都”大军,每年淹死无数士兵;为了搜刮民脂民膏,发明了许多苛捐杂税,竟然连老百姓进城都要交税。南汉就这样在一个集桀纣于一身的暴君兼昏君的统治下,无穷尽地折腾。年初,赵匡胤率领宋军绕道从广西前来征伐南汉,几战之后直抵南汉都城之下。这时候刘鋹准备从海上逃跑,命令下属预备10多条大船,装满金银珠宝和妃嫔,但却被宦官乐范觊觎,像秦如皇时的徐福那样拐跑了这批珠宝和美女。刘鋹走投无路之际听从龚澄枢的计谋,一把火烧了宫殿府库,让南汉几十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在冲天大火中化为乌有。但宋军并没有像龚澄枢说的那样,看到浇了财富就退兵,刘鋹只得素服出降。至此,赵匡胤终于将南汉并入大宋版图,南汉灭亡,历4主,55年。南汉作为五代十国的割据政权,就这样风消云散,但其在历史上曾经有过的荒唐之君匪夷所思的荒唐之举,后世之人仍然不时提起。明朝的诗人黄瑜,就为南汉刘鋹所建的昌华苑,写过这样一首诗:“江水东流西日斜,刘郎綦迹尚天涯。昌华苑外裙腰草,玉液池边鼓吹蛙。隔垅牛羊闻牧笛,遥林灯火见渔家。当年翠辇曾游地,留与东风长稻花。”作者杨宇,大专毕业,中共党员,政工师,“芙蓉文汇”签约作家、中国西南当代作家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网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珠海市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梦美家园》、《风起云飞》、《风花云月》、《风正云帆》、《兰香》、《人生如海》等6部长篇小说和诗集《追赶夕阳》、散文集《雁来红》,并在《湛江日报》《南方日报》、《海南日报》、《文汇报》、《中国交通报》、《中国民航报》、《神州》、《青年文学家》、《散文百家》、《牡丹》、《唐山文学》、《文学少年》、《艺术大观》、《鸭绿江》、《锦绣》、《读书文摘》、《喜剧世界》、《美眉》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诗歌、散文,共计多万字,获多个奖项,并获中国旅游散文创作金牌作家、德艺双馨优秀作家、李清照文学奖、李煜文学奖、中外诗歌先锋人物、全国文艺先进工作者等多个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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